第2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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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9 章
鄧念音癟著嘴，還是沒吭聲。
沈沈呼出一口氣，松開了他的手。
“沈沈？”鄧念音疑惑中帶著委屈喚道。他鼓著臉，像一個剛蒸好的包子，軟綿綿的。
沈沈板著小臉：“我能勸你的只有這麽多了。如果你還是不聽，我也沒有辦法。”
鄧念音急了，趕緊去拉她的手：“沈沈，你是不是生我氣了。”
“你別生我氣，我回去念書還不成嘛。”
沈沈撅著小嘴，語氣稚嫩又帶著點兒小大人似的成熟：“你這話聽著，倒是幫我念書似的。”
“沒有沒有。我給我自己念呢。”鄧念音嘻嘻笑著，“你別不高興了，我們來玩嘛。明天我就去跟劉先生認錯好不好。”
沈沈哼了一聲，同他坐下一起玩起了九連環。
玩具的確可以打發大部分時間，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。有下人來叫他們出去吃飯。
飯桌上，鄧夫人不時給沈沈夾菜，看她的目光都帶著柔情。
唐嬌娘略微不適，她總覺得鄧夫人看她女兒的眼神怪怪的。
“音兒想通了沒有啊？”鄧夫人給他舀了一碗乳鴿湯問道。
鄧念音咽下嘴裏的食物點頭：“我明天就去給劉先生賠不是。”
鄧夫人一副預料之中的笑模樣： “還是沈沈有辦法。”
唐嬌娘打哈哈：“小孩子鬧脾氣，常有的事。我們沈沈也沒幫上什麽。”
“你呀太謙虛了。”鄧夫人搖頭淺笑，慢條斯理地理著魚刺，然後夾著魚肉送入口中。
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兒，一舉一動都透著大氣，讓人信服。
唐嬌娘有時候想，這真的只是普通商婦人嗎。至少她接觸的那些婦人中，鄧夫人是獨一份的。那份從容的氣質倒是跟朱夫人有些相似。
下午的時候，他們一群人在鄧家的院子裏賞菊。
鄧念音不知道幾朵花兒有什麽好看的，就想拉著沈沈踢皮球。
奈何沈沈看著五顏六色的菊花走不動道兒。
她仰著小臉，黑色的碎發落在額前，襯得膚色潔白如玉，天真稚嫩：“鄧伯母，這些都是菊花嗎？”
“是啊。”鄧夫人蓮步輕移，款款走到一盆深紫色的花朵旁，撫上柔軟的花瓣，殷紅的蔻丹和紫色的花瓣形成了極致的對比，有種別樣的貴氣華麗。
“這是墨菊。初開的時候呈荷花形態。到了後面就會像現在這樣反卷。”
沈沈微張著小嘴，由衷道：“它真好看，像書上描寫的黑寶石那樣繁麗。”
鄧念音本來沒覺得有什麽，聽到沈沈的描述，仔細看了一眼墨菊，黑裏透著紅，花色濃如墨，的確是挺別致的。
他慢慢收起了玩耍的心思，看向旁邊一盆舞環形的菊花，伸手指著問：“娘，娘，這個呢。”
“那是鳳凰振羽。”
眾人驚了一下，好霸氣的花名。
鄧念音湊近了細看，彈了彈菊絲，恍然大悟一般：“它這個花瓣又細又長，向四周延伸，還真的像鳳凰的羽毛。”
沈沈也湊了過去，為了看得更仔細，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，鄧念音別開臉抿著嘴偷樂。
鄧夫人眸中劃過一抹無奈，真是個小呆頭鵝。
她掐著時間，領著幾人又去看下一盆菊花。
比之鳳凰振羽更加細長的管瓣，根根分明，潔白賽雪，垂落而下，令人如見飛流直下三千尺，那種震撼與精妙難言。
最絕的是，靠近花蕊之處，花色粉白中，帶著點點淺黃綠，給這抹久看之下有些單調的花色註入了生機。猶如一位高嶺之花般的人間仙子驟然活了過來，有了溫度，鮮活動人。
沈沈不止嘴巴，連眼睛也一起瞪圓了。
唐嬌娘的神情中也難掩詫異。
“此花名曰十丈垂簾。”鄧夫人擡手扶起一根潔白的管瓣，溫聲道。
唐嬌娘回過神來，忍不住呢喃：“真是花如其名。”
若非今日在鄧家得見，唐嬌娘怎麽也不會想到世間還有此種菊花。
若是旁人談起，恐怕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鄉野間黃澄澄的小花了。
唐嬌娘心裏生出一點自卑，但轉瞬即逝，她低頭看著女兒，再一次感嘆，多讀書多長見識總是好的。
回頭她要不要也去請位女先生。
這個念頭像一顆種子，埋入了唐嬌娘的心中，每一次的自卑，露怯都會化為養分，滋潤著這顆種子發芽生長，直到長成參天大樹。
賞花到了後面，眾人顯現疲憊之色，鄧夫人給下人使了一個眼色，很快有人呈上茶點。
天鵝形狀的點心一端上來，就吸引了幾人的目光。
鄧念音拉著沈沈的小手激動道：“這個是天鵝淮山酥，我最喜歡吃的。可好吃了，你今天要多吃點兒。”
鄧夫人以帕掩唇，半是提點半是揶揄兒子：“你光動嘴有什麽用，倒是給你唐嬸嬸和沈沈拿小碟子夾兩個啊。”
“喔喔。”鄧念音立刻照做。
唐嬌娘那種別扭感又來了，在鄧念音給她遞點心時及時接過，又把他誇了一道。
鄧念音心裏美滋滋，最後給他娘也夾了一塊點心，才輪到他自己。
他沒那麽多講究，小手捧著“天鵝”的身子，一口咬掉了“頭”，幹脆幹脆的，帶著淡淡的甜。
“沈沈，你快吃啊。這個天鵝淮山酥剛做好的最可口了。”
沈沈遲疑了一下，這麽精致的點心，就這麽吃了，真有點舍不得。
“你不吃，它會壞的。”鄧念音隨口道。
沈沈一想也是，也學著鄧念音的樣子，用手捧著吃。
點心的表皮很酥，中間是脆脆的，最裏面有點豆沙的口感，綿軟細膩。
一口下去，三種層次，讓人回味無窮。
黃昏時候，唐嬌娘告別了鄧夫人，帶著女兒離去。
鄧念音念念不舍的去送他們，沈沈都鉆到馬車裏了，又爬出來，對他道：“明天記得來念書。”
鄧念音離別的情緒一下子卡那兒了，跟沈沈對視片刻，失落地低下頭：“我知道。”
沈沈緊繃的小臉一下子舒展開，偏頭笑起來：“那我走了喔，明天見。”
她進了馬車，車簾放下，李家的車夫對他點頭示意，然後揚著馬鞭，驅使著馬車離開。
鄧念音看著馬車咕嚕嚕遠去，慢半拍地擡起手揮了揮，小聲道：“明天見。”
屋內燭光搖曳，屋外細雨橫斜。綿延的雨絲拂過清香怡人的金桂，匯聚成珠滑落而下，在地面的小水窪暈起一圈漣漪。
沈沈打了個哈欠，在丫鬟的伺候下穿衣洗漱。
她透過窗戶，瞥了一眼外面的雨勢，奈何天色陰霾，她看不清楚，只靠耳朵分辨，雨聲輕輕淺淺，想來雨勢不算大。
念音的運氣還真是不好，怎麽偏偏遇上今天下雨了。希望劉先生看在念音年齡小的份上，不會跟他計較。
她在家裏用了早飯，就坐上馬車，去了朱府。
她去的不早不晚，剛剛坐下沒多久，劉先生就來了。
而鄧念音的位置還空著。
她心裏咯噔一下，都不敢擡頭看劉先生的臉色了。
但意料之中的發怒沒有來，劉先生只是平靜地打開書本，讓他們背書。
沈沈剛背了兩句，屋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鄧念音的頭發貼在臉上，衣服也有暈濕的痕跡，整個人狼狽得像一只落湯雞。
他站在門口，怯怯地看了一眼劉先生，小聲喚道：“先生好。”
劉先生擡眸掃了他一眼，又收回了目光，沒搭理他。
鄧念音尷尬地站在那裏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，屋外傳來一陣涼風，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，可憐兮兮。
沈沈好幾次想開口，都被朱元無聲制止了。
直到第二波涼風吹來，鄧念音沒忍住打了個噴嚏，在門邊雙手抱胸，渾身瑟縮。
劉先生才開口，讓朱府的下人帶他去換身衣服。
回來後，鄧念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劉先生也沒表示反對。
沈沈懸著的心落地。
她以為這場雨不好，沒想到下得太好了。
朱元也有些詫異，鄧念音居然會用苦肉計了。不得不說，這招雖然老套，但效果是一等一的好。
空閑下來的時候，朱元真心實意誇了鄧念音一句，誰知道後者滿臉茫然。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
朱元嘴角撇動，“這個時候你還裝？”
“我裝什麽了。”鄧念音無語極了。
朱元索性跟他挑明：“早上淋雨你是不是故意的，為了在劉先生面前賣慘。”
鄧念音的表情定住，下一刻誇張地亂飛：“你這都什麽跟什麽啊。”
“我昨天太開心了，很晚才睡。早上沒按時起來，忙著趕來的途中被雨水打濕的。”
朱元/沈沈：！！！
鄧念音鼓著嘴抱怨： “我也想打傘來著。但是我在前邊跑，傘在空中亂飛，忒礙事了，我才沒用。”
朱元：“那你早上在門邊瑟瑟發抖又是為何？”
說到這個，鄧念音更理直氣壯了，他昂了昂下巴：“換做你身上淋了雨，被風吹一吹，你看你哆不哆嗦。早上冷死我了，冬天是不是快來了。”
“唯一慶幸的是，劉先生沒罰我，總算讓我心裏有了點安慰。”
朱元嘴角抽抽，暗道：劉先生若是知道事情真相，恐怕得加倍罰你。
這人還真是傻人有傻福。
這次的小雨連續下了幾日，天空重新放晴，人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。傾盆大雨突然襲來，連帶著將夏日餘燼裏最後一絲燥熱也澆滅。
枝頭上翠綠的葉子，不知何時泛了黃，最後在暴雨中淋落成泥，耗盡餘生。
沈沈穿上了粉白色短襖長裙，外穿一件青綠色罩衫，若是熱了，直接解了罩衫便是。
念書習字時穿在身上剛剛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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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沈呼出一口氣，松開了他的手。
“沈沈？”鄧念音疑惑中帶著委屈喚道。他鼓著臉，像一個剛蒸好的包子，軟綿綿的。
沈沈板著小臉：“我能勸你的只有這麽多了。如果你還是不聽，我也沒有辦法。”
鄧念音急了，趕緊去拉她的手：“沈沈，你是不是生我氣了。”
“你別生我氣，我回去念書還不成嘛。”
沈沈撅著小嘴，語氣稚嫩又帶著點兒小大人似的成熟：“你這話聽著，倒是幫我念書似的。”
“沒有沒有。我給我自己念呢。”鄧念音嘻嘻笑著，“你別不高興了，我們來玩嘛。明天我就去跟劉先生認錯好不好。”
沈沈哼了一聲，同他坐下一起玩起了九連環。
玩具的確可以打發大部分時間，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。有下人來叫他們出去吃飯。
飯桌上，鄧夫人不時給沈沈夾菜，看她的目光都帶著柔情。
唐嬌娘略微不適，她總覺得鄧夫人看她女兒的眼神怪怪的。
“音兒想通了沒有啊？”鄧夫人給他舀了一碗乳鴿湯問道。
鄧念音咽下嘴裏的食物點頭：“我明天就去給劉先生賠不是。”
鄧夫人一副預料之中的笑模樣： “還是沈沈有辦法。”
唐嬌娘打哈哈：“小孩子鬧脾氣，常有的事。我們沈沈也沒幫上什麽。”
“你呀太謙虛了。”鄧夫人搖頭淺笑，慢條斯理地理著魚刺，然後夾著魚肉送入口中。
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兒，一舉一動都透著大氣，讓人信服。
唐嬌娘有時候想，這真的只是普通商婦人嗎。至少她接觸的那些婦人中，鄧夫人是獨一份的。那份從容的氣質倒是跟朱夫人有些相似。
下午的時候，他們一群人在鄧家的院子裏賞菊。
鄧念音不知道幾朵花兒有什麽好看的，就想拉著沈沈踢皮球。
奈何沈沈看著五顏六色的菊花走不動道兒。
她仰著小臉，黑色的碎發落在額前，襯得膚色潔白如玉，天真稚嫩：“鄧伯母，這些都是菊花嗎？”
“是啊。”鄧夫人蓮步輕移，款款走到一盆深紫色的花朵旁，撫上柔軟的花瓣，殷紅的蔻丹和紫色的花瓣形成了極致的對比，有種別樣的貴氣華麗。
“這是墨菊。初開的時候呈荷花形態。到了後面就會像現在這樣反卷。”
沈沈微張著小嘴，由衷道：“它真好看，像書上描寫的黑寶石那樣繁麗。”
鄧念音本來沒覺得有什麽，聽到沈沈的描述，仔細看了一眼墨菊，黑裏透著紅，花色濃如墨，的確是挺別致的。
他慢慢收起了玩耍的心思，看向旁邊一盆舞環形的菊花，伸手指著問：“娘，娘，這個呢。”
“那是鳳凰振羽。”
眾人驚了一下，好霸氣的花名。
鄧念音湊近了細看，彈了彈菊絲，恍然大悟一般：“它這個花瓣又細又長，向四周延伸，還真的像鳳凰的羽毛。”
沈沈也湊了過去，為了看得更仔細，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，鄧念音別開臉抿著嘴偷樂。
鄧夫人眸中劃過一抹無奈，真是個小呆頭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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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之鳳凰振羽更加細長的管瓣，根根分明，潔白賽雪，垂落而下，令人如見飛流直下三千尺，那種震撼與精妙難言。
最絕的是，靠近花蕊之處，花色粉白中，帶著點點淺黃綠，給這抹久看之下有些單調的花色註入了生機。猶如一位高嶺之花般的人間仙子驟然活了過來，有了溫度，鮮活動人。
沈沈不止嘴巴，連眼睛也一起瞪圓了。
唐嬌娘的神情中也難掩詫異。
“此花名曰十丈垂簾。”鄧夫人擡手扶起一根潔白的管瓣，溫聲道。
唐嬌娘回過神來，忍不住呢喃：“真是花如其名。”
若非今日在鄧家得見，唐嬌娘怎麽也不會想到世間還有此種菊花。
若是旁人談起，恐怕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鄉野間黃澄澄的小花了。
唐嬌娘心裏生出一點自卑，但轉瞬即逝，她低頭看著女兒，再一次感嘆，多讀書多長見識總是好的。
回頭她要不要也去請位女先生。
這個念頭像一顆種子，埋入了唐嬌娘的心中，每一次的自卑，露怯都會化為養分，滋潤著這顆種子發芽生長，直到長成參天大樹。
賞花到了後面，眾人顯現疲憊之色，鄧夫人給下人使了一個眼色，很快有人呈上茶點。
天鵝形狀的點心一端上來，就吸引了幾人的目光。
鄧念音拉著沈沈的小手激動道：“這個是天鵝淮山酥，我最喜歡吃的。可好吃了，你今天要多吃點兒。”
鄧夫人以帕掩唇，半是提點半是揶揄兒子：“你光動嘴有什麽用，倒是給你唐嬸嬸和沈沈拿小碟子夾兩個啊。”
“喔喔。”鄧念音立刻照做。
唐嬌娘那種別扭感又來了，在鄧念音給她遞點心時及時接過，又把他誇了一道。
鄧念音心裏美滋滋，最後給他娘也夾了一塊點心，才輪到他自己。
他沒那麽多講究，小手捧著“天鵝”的身子，一口咬掉了“頭”，幹脆幹脆的，帶著淡淡的甜。
“沈沈，你快吃啊。這個天鵝淮山酥剛做好的最可口了。”
沈沈遲疑了一下，這麽精致的點心，就這麽吃了，真有點舍不得。
“你不吃，它會壞的。”鄧念音隨口道。
沈沈一想也是，也學著鄧念音的樣子，用手捧著吃。
點心的表皮很酥，中間是脆脆的，最裏面有點豆沙的口感，綿軟細膩。
一口下去，三種層次，讓人回味無窮。
黃昏時候，唐嬌娘告別了鄧夫人，帶著女兒離去。
鄧念音念念不舍的去送他們，沈沈都鉆到馬車裏了，又爬出來，對他道：“明天記得來念書。”
鄧念音離別的情緒一下子卡那兒了，跟沈沈對視片刻，失落地低下頭：“我知道。”
沈沈緊繃的小臉一下子舒展開，偏頭笑起來：“那我走了喔，明天見。”
她進了馬車，車簾放下，李家的車夫對他點頭示意，然後揚著馬鞭，驅使著馬車離開。
鄧念音看著馬車咕嚕嚕遠去，慢半拍地擡起手揮了揮，小聲道：“明天見。”
屋內燭光搖曳，屋外細雨橫斜。綿延的雨絲拂過清香怡人的金桂，匯聚成珠滑落而下，在地面的小水窪暈起一圈漣漪。
沈沈打了個哈欠，在丫鬟的伺候下穿衣洗漱。
她透過窗戶，瞥了一眼外面的雨勢，奈何天色陰霾，她看不清楚，只靠耳朵分辨，雨聲輕輕淺淺，想來雨勢不算大。
念音的運氣還真是不好，怎麽偏偏遇上今天下雨了。希望劉先生看在念音年齡小的份上，不會跟他計較。
她在家裏用了早飯，就坐上馬車，去了朱府。
她去的不早不晚，剛剛坐下沒多久，劉先生就來了。
而鄧念音的位置還空著。
她心裏咯噔一下，都不敢擡頭看劉先生的臉色了。
但意料之中的發怒沒有來，劉先生只是平靜地打開書本，讓他們背書。
沈沈剛背了兩句，屋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鄧念音的頭發貼在臉上，衣服也有暈濕的痕跡，整個人狼狽得像一只落湯雞。
他站在門口，怯怯地看了一眼劉先生，小聲喚道：“先生好。”
劉先生擡眸掃了他一眼，又收回了目光，沒搭理他。
鄧念音尷尬地站在那裏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，屋外傳來一陣涼風，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，可憐兮兮。
沈沈好幾次想開口，都被朱元無聲制止了。
直到第二波涼風吹來，鄧念音沒忍住打了個噴嚏，在門邊雙手抱胸，渾身瑟縮。
劉先生才開口，讓朱府的下人帶他去換身衣服。
回來後，鄧念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劉先生也沒表示反對。
沈沈懸著的心落地。
她以為這場雨不好，沒想到下得太好了。
朱元也有些詫異，鄧念音居然會用苦肉計了。不得不說，這招雖然老套，但效果是一等一的好。
空閑下來的時候，朱元真心實意誇了鄧念音一句，誰知道後者滿臉茫然。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
朱元嘴角撇動，“這個時候你還裝？”
“我裝什麽了。”鄧念音無語極了。
朱元索性跟他挑明：“早上淋雨你是不是故意的，為了在劉先生面前賣慘。”
鄧念音的表情定住，下一刻誇張地亂飛：“你這都什麽跟什麽啊。”
“我昨天太開心了，很晚才睡。早上沒按時起來，忙著趕來的途中被雨水打濕的。”
朱元/沈沈：！！！
鄧念音鼓著嘴抱怨： “我也想打傘來著。但是我在前邊跑，傘在空中亂飛，忒礙事了，我才沒用。”
朱元：“那你早上在門邊瑟瑟發抖又是為何？”
說到這個，鄧念音更理直氣壯了，他昂了昂下巴：“換做你身上淋了雨，被風吹一吹，你看你哆不哆嗦。早上冷死我了，冬天是不是快來了。”
“唯一慶幸的是，劉先生沒罰我，總算讓我心裏有了點安慰。”
朱元嘴角抽抽，暗道：劉先生若是知道事情真相，恐怕得加倍罰你。
這人還真是傻人有傻福。
這次的小雨連續下了幾日，天空重新放晴，人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。傾盆大雨突然襲來，連帶著將夏日餘燼裏最後一絲燥熱也澆滅。
枝頭上翠綠的葉子，不知何時泛了黃，最後在暴雨中淋落成泥，耗盡餘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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